刘庭风：用后现代的手法去诠注传统景观

　　2008年5月6日，青年风景园林师座谈会在京召开，这是继第六届厦门园博会青年风景园林师论坛后，国内风景园林专家们再次对中国风景园林行业的传承与发展，进行深入的交流与探讨。天津大学建筑学院，副教授刘庭风的发言：
　　今天这个题目传统园林的传承与发展，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平时也做这方面的研究，我主要是研究中国地域园林，应该说中国传统园林后来形成几大地域的流派，结合了当地的风土人情综合因素形成了这些风格迥异的特点。如江南园林、岭南园林、北方园林、巴蜀园林，还有少数民族园林。

　　从这些地域园林的创作数量上看，量还挺大的。从我整理中国园林历史年表来看，整理五十多万字。上自殷商，下至民国，历朝历代都创造了很多的园林。

　　古代大多数园林已经毁了，也很难考证了，据我统计，仅余二百余个古典园林。我们都公认为他们代表了中国传统园林的精华。但必须明确，并不是所有遗存的园林都是最好的，有些还是不好的，古典园林也有很多败笔。

　　作为我们现在的景观师一边需要创作，一边又需要传承。传承的东西当然是好的，舍弃的当然是糟粕的。

　　如何教学生创作有中国现代特色中国式的园林，在把握这方面我自己也觉得有一点吃力。比如自己在做设计的时候，会感觉和传统有一点割裂，而中式和外来文化又有一点割裂，设计师在统筹这些关系上应该有自己的看法。

　　在设计教学当中，现在的本科生和研究生都是有几种困惑，一是历史文化的缺失，我们祖国园林历史和文化了解比较少。令人遗憾。

　　我做设计时，每到一个地方，肯定先把这个地方的史志找来，再请老人进行交谈，从文化的角度进行切入。这是我做设计的一种切入法。

　　很多同学说，一个设计怎么切入，很多同学拿到地形图的时候，总在抱怨：如何切入呢？我说，从主义来看，结构主义、大地艺术、乡土主义、文脉主义、装置艺术、生态主义等等，都可以作为切入的方式。

　　我希望在设计时，做得纯粹一些，也就是说：用一种主义和一种手法表现一样的东西。在一个设计当中有一个主义就足够了，不需要用很多的手法和很多的内容。这种毛病，恐怕和中国传统以来中国追求大而统的观念和审美建构有关系。

　　我们应该提倡在教学生切入点上把握住一点进行切入；有可能从一条线切入；有可能从一个面切入。无论如何，这些切入法最终都要面对空间的形态操作问题。

　　从要素上看，山、水、石、屋、木等这五大要素，都可作为切入点。比如说石头吧，不管南方还是北方的石头，对石头的形、色、纹、体等各方面进行切入。依此类推，对当地乡土的造景材料，任何要素都可以作为切入点。

　　我们正在做一个课题：垃圾回收，如何把城市垃圾变成景观。这也是一个切入点，也是符合生态环保方面的主题。从垃圾分类来说，有生活垃圾、建筑垃圾和工业垃圾。这些垃圾如何进行分类，如何整理，如何应用，都成了我们的课题。用垃圾作为景观是传统园林里所没有的，也是我们当代景观艺术，也称为是后现代景观艺术的新课题。

　　在新的时代，中国和其它国家一样，碰到新问题，如人口问题，环保问题。解决的新方法有多种，其中一种方法就是景观化。这和传统的园林是有很大的差别，因此在传统的传承和发展上，这是算是发展了。

　　有些是传统没有碰到的问题，古代也没有运用的手法，我想我们现在应该通过一些新的手法解决一些新的问题，我们在研究的过程当中，把研究和设计结合在一起，经常做一些探索性的设计。我在做这些研究时，常常设计一分钱还没拿到，但已经搭上钱了。

　　用解构主义对景观建筑进行探索，用乡土文化对历史文化进行解构。这些探索，成本也很高，有时画效果图花了几千块钱，甲方还不满意。

　　做老师有一点好处，就是设计与科研并行，设计印证科研，科研促进设计。反正研究的钱是从工程设计当中赚来的。有了充足的设计费，就可进行新一轮的探索。这对学生也有帮助。

　　对中国式的园林文化历史进行探索，把探索的结果直接或间接地应用于设计之中。但是，现在年轻的讲师们对中国传统历史文化缺失太厉害。

　　我们也不排斥用外来的手法和外来的东西，但我对一当今欧陆风满天飞的局面，我想泼一泼冷水。首先，我得表态，我是持反对态度的。欧陆风情是房地产商所喜欢的，最近哪里都吹地中海风情。哪时有个欧陆风的案例，甲方就叫你去看一看，告你说直接模仿好了。我听到这句话，首先是拒绝设计。

　　作为中国有责任的景观设计师来说，我们应该立足于中国的国情，坦然而欣喜地面对祖先的历史文化积淀。创造一些有中国风的东西。

　　再一个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设计必须与当地风土相结合。作品不必要很全面地表达，只要表达一样即可。当地的风土、人情、物产、特产、山水、植物，等等，表现一方面就可以了。这些还是可以做到的。这样也更能显出景观和乡土的结合。我们古代的这些优秀的作品成功之处就是在于它和当地的历史文化的有机结合。所以说，不朽在于结合。

　　作为设计师，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其实，创作一个优秀作品挺不容易的。有的案子，面积很大，但投资又很少。有些案子，限制很多，问题层出不穷。在做的过程当中，碰到很多很多的问题。但是我想无论如何做东西，有一个责任，要把中国的东西，传统的东西，如何用现代的形式和审美表达出来。

　　再一个，我讲一讲中国风景园林的研究。我觉得，在现代景观美学研究缺失很大。时代变化很大，从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八十年代，一直到2000年，每十年之间，审美结构都发生一次变革。

　　我们应该用现在的审美结构来规范现代的景观设计。也可以把传统的内容用一种新方式来诠注。这就是后现代景观理论。日本现在景观创作当中恰恰就是用了一些后现代的手法，才使日本传统园林要素得到展示和传承。展现了传统的东西，不可能原样建一个亭台楼阁，那样太费力了，太费钱了。我认为，在现代景观设计中，只要用后现代手法来表现，有一点古典或称为传统的痕迹在里边就可以了。这就是成功的作品。

　　就拿我的研究来说，我有一本书稿叫《中国历代园林史年表》，已经整理了八年。想分为上下册，古代一本、现代一本。当我越了解祖先过去的辉煌，内心就越热爱现代景观。只有"热爱"，才会想方设法地表现这些文化。如果不热爱传统的话，或者说排斥它的话，把它当成一个糟粕了，我们就不会去表现它了。我不认为这些传统都是糟粕，我始终认为它们可以用现代手法去解构它，重构它。 

　　作者简介：刘庭风，天津大学建筑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