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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景观

wenxin 2013-01-25 来源:景观中国网
乡村景观

  摘  要:考察了乡村景观作为文化景观在世界遗产保护领域的状况,阐述了全球城市化进程中持续演进的乡村景观所面临的管理议题,探索了农业可持续产品及其认证、乡村发展模式与技术,以及确保乡村景观重要特性及其组成的指导条例,使乡村景观免遭新的人工构筑和植物品种的损害,最后提出乡村景观的保护需要社区住民的积极参与。

  关键词:风景园林; 乡村景观;文化景观; 世界遗产;持续演进的乡村景观;可持续; 管理

  城市之外的乡村景观,无论是千年来人类努力营建的农业景观,还是披覆于大地之上的森林景观,都是人与自然相互作用的产物。

  数千年来,乡村景观在世界各地不断地演变,演绎出人们挚爱的乡村特有的个性。肥沃的峡谷山林中,棋盘格子般的田野常常盛产丰饶的粮食作物。森林在山巅为它们俘获云雾,周而复始地滋润着蜿蜒而下的溪流;群山在四周为它们阻挡飓风,免遭狂风肆虐。山涧溪流,形态各异。山谷追随着水流无尽地延伸,形成巨大的平原。

  乡村景观有着多样的尺度和形态,或是狩猎、采集的,或是田园、农业的,两者之间的界限亦非总是清晰,往往取决于气候条件、历史发展阶段以及用以支持人口的资源状况。

  过去的60年中,乡村景观变化速度惊人,城市化成为不可逆转的过程。目前世界上有超过一半的人口居住在城市,有65个城市的人口超过了100万,其中25个在亚洲,19个在欧洲,12个在北美,5个在南美,还有4个在非洲[1]。中国13.5亿人口的51.3%如今居住在城市,其中在城市寻找工作的农村人口占了重要的比例,预计到2020年将再有1亿农民移居城市[2]。这种从乡村到城市的迁移,世界各地都在发生。乡村劳动力的流失,土地作业技能和知识的失传,成为当今乡村景观保护的重要议题。

  1 世界遗产文化景观——乡村景观

  乡村景观,尤其是人类改造而成的乡村景观,是典型的文化景观,在世界遗产中属于文化遗产,是“人类与自然的共同作品” 的代表[3]。1992年世界遗产委员会在《操作指南》中采纳了文化景观,使文化景观得以进入《世界遗产名录》,《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成为认知和保护文化景观的第一个国际法律文书。世界遗产文化景观包括3个子类:由人类有意设计和建造的景观;有机进化的景观,包括遗址类景观(或化石)以及仍然持续演进的景观;关联性文化景观,展示人类社会与自然之间的文化关联性,而非有形的文化物证。

  第二类“有机进化,持续演进的景观”是本文的议题。此类景观不但处于人与自然共同作用之下,而且包含着有形和无形的遗产、生物及文化的多样性。“它们展示了紧密的交织关系……是地方社区与他们的遗产、人类与自然环境的最根本的联系。[4]”在亚太地区,有2类具有地区识别性的重要文化景观在世界遗产专家会议上得到广泛认可:关联性文化景观以及农业景观,农业景观包括亚太地区独特的农业技术和农业体系[5]。

  至2011年,有近80处文化景观登录《世界遗产名录》。在全球地区专题研究中,农业景观被特别提及(包括畜牧业和种植业,“羊业景观”“渔业景观”等),用以填补世界遗产文化景观在地域上和主题上的空白[6]。此外,还有其他各类乡村景观,如小麦、大麦、黑麦等谷物景观,饲料作物景观,绿洲、果园、葡萄园、蔬菜园、甘蔗地、香蕉园,还有各地区由不同奶牛品种而形成的乳业景观。但是,此类主题 文化景观主题的全球性研究还尚未起步。

  尽管世界遗产文化景观的数量在不断增长,但是在亚太地区,乡村文化景观更多地是由社区出于生计而进行的自发性经营保护,并没有进入政府的保护体系之中[7]。并非所有的文化景观都具有突出普遍价值,但是它们具有不同层面的国家、地区或地方价值,是可持续景观体系的基础,因而都具有保护的价值。在世界各地,有大量森林和植物是因其精神价值而得到保护的。

  2 持续演进的乡村景观管理议题

  乡村景观产生于几千年来人们对土地等自然资源的生产利用,这些资源是当地农业、渔业或狩猎业的支撑,其景观具有物质性的乡土形态,与传统土地的归属及其管理体制关系密切,因此,它们是历史的作品,记录着人类社会的变迁和演进。传统乡村景观反映了不同历史时期的文化以及乡村土地对于当时技术的适应,这种持续的变化在今天的乡村演变中仍将继续。在劳动力更稀少的集约型农业生产中,人口的变化将导致技术的更替。现代的新技术,如速生林等新作物、塑料薄膜和风力农场这些新材料、新形态的出现,对传统乡村景观的视觉和生物多样性造成了强烈的冲击。

  农业规模也是一个重要议题,在发达经济中,小规模的农业生产已让位于大型的农业经济,我们今天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大农田。

  小规模的传统土地形态具有重要的审美价值,如东南亚山地森林中的农田,太平洋岛上相互穿插的园子,地中海国家台地状的葡萄园,英格兰被灌木篱墙包围的田园,以及广阔田野中点缀的石墙、古树,遮阳蔽日,无不吸引着我们的视野。在这样的农业生产中,什么样的土地使用才是“可接受的改变”?

  答案和挑战在于如何更高效、更集约的农业产出,提高农业社区的可持续性,才能使农业文化遗产价值不至于在乡村景观中失落。为了完好地保存乡村景观历史的物质性证据,应当规定新的土地利用方式、对土地的干预程度以及与土地的契合程度,继而决策其准入与实施[8]。

  问题的解决在极大程度上还取决于地方状况。当传统乡村景观形态及其所展示的人工或自然遗产价值与现实不相适应时,人们就会尝试改变。菲律宾的稻米梯田典型地反映了这种保护与变化的两难境地。地方社区希望从稻米生产向蔬菜种植转型,这不但能够更容易适应自然条件的制约,而且在经济上收益更高,更易于向城市推销产品。这是一个突出的现实问题:为了使其他更广大的民众受益于世界遗产,地方民众是否需要做出牺牲,被迫保持传统生活[9]?

  这种困境也同样发生在意大利的五渔村(Cinque Terre)。人口迁出意味着劳动力的丧失,千年之古的葡萄园被新来者种植的蔬菜园所替代了。人类与土地、森林作业相关的生存智慧和技巧,营建了具有物质与非物质遗产价值的乡村景观。但是,这种价值并没有得到系统的记录、认识和保护,没有得到延续和传承。五渔村是地中海地区的典型案例,说明了乡村文化景观的有效保护,必须通过农业部门广开渠道,来支持传统农林业的实践[10]。

  令人愉悦的乡村物产往往耗时费力,因此理想的乡村应该没有青年劳动力的流失,没有传统技能的失传,没有地方需求的减弱,人们还可以从农产品的艺术化生产中获取额外补贴。但是,这样的方法在现代经济中可能被社会接受吗?

  在美国过去的20年中,应社区民众的要求,已有49处大型的地域景观被国会指定为国家遗产地(National Heritage Areas)。遗产地区包括国有和私有的财产,包括城镇、历史遗址、工业、道路、商业区和农场。所有的社区为了同一个目标走到一起,推动文化、自然和游憩的保护并受益其中 。其中一个例子是美国国家遗产地蓝岭丘陵地区(Blue Ridge NHA)为阿巴拉契亚农业可持续项目(Appalachian Sustainable Agriculture Project)提供的基金,帮助新农户安置土地、 创造就业机会、促进农业旅游。

  在日本,新的国家《景观法》用来协调国家层面的3个部委——建设部、农业部和教育部的景观遗产保护。农业部、林业渔业部也推出了乡村景观保护项目,禁止日本山区农田的废弃。同时,开展“最美的日本村落景观大赛”“最美的100乡村景观”等活动,鼓励多样化的创新激励机制,并且对愿意在一定时期内保持农业劳作的农户直接资助[8]。这种做法在法国和英国都有先例。

  3 可持续生产

  农业景观的可持续管理要求对农作物类型和产量及其维护方式进行评估。高产作物未必可持续,因此质量第一、数量第二是基本准则。为了达到目标,可以依靠传统生产的复兴,如放养动物、鼓励传统水果及蔬菜的生产、在居住地复建传统农场,或者应用新技术。新的酿酒技术可以生产更多的高品质葡萄酒。依赖地方资源精心制作的老牌农产品,如葡萄酒、奶酪、蜜饯、土特产和手工艺品,可以为乡村经济创造附加值。在西方经济中,“慢餐”运动以及传统烹调网络为传统乡土产品提供了网络支持。农庄旅游、酒业旅游,地方手工艺产品,对陶业、木业及编织业产品的保护,都是通过地方企业对可持续乡村经济的促进,这些企业的产业都与乡村景观密切相关。

  具有附加价值的农产品需要品牌化、商标化,让消费者意识到购买这样的产品是对产地及其乡村景观的贡献。《世界遗产文化景观手册》(The World Heritage Cultural Landscapes Handbook)中的“欧盟有机保护区”(European Commission Protected Designation of Origin, PDO) 有很多这样的产品例子,例如来自文化景观世界遗产地的圣艾米利(Saint émilion)和托卡伊(Tokaji)葡萄酒、龙舌兰(Tequila)白兰地[11]。出口的木材证书可以让消费者知晓,它们不是来自对亚马逊森林、印度尼西亚热带雨林油棕、生物燃料原料的黄豆农田等农林业的侵害,不是来自于对农业非法的、扫荡式的清洗。

  很多传统形态的农业和林业对气候有很强适应性,比起大规模的现代工业化农业体系更能适应全球气候变化。传统的生态知识、文化实践和社会制度,在乡村景观的创造、传统管理的职责分配、保证生活和食品安全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在全球变化中展示了卓越的可持续性和适应性。传统社区在野生和驯化、自然Cultural Landscape 和文化复杂的交互环境中塑造、管理和景观整体保护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12],遗产科学和保护团队至今才刚刚认识到社区的重要作用。

  4 应用新发展和新技术:新的指导条例

  对于不同的乡村景观——梯田、葡萄园、农场和森林,应该发展具有针对性的指导条例,确保新进入的人工构筑以及植物品种不会损害乡村景观最重要的组成要素。社区托管组织、机构和社区可以应用指导条例来保护乡村景观要素,也可以在规划和准入制度中加以应用,保护持续演进的农业、渔业和林业景观。

  大量的乡村景观亟须保护。地方社区在乡村景观保护管理及培训中必须扮演重要的角色。在文化景观的现代化过程中,对住宅、旅游设施、农业技术及作物改变、设备电缆及高速公路等新计划必须设立“可以接受的改变限度”。

  另一个具有挑战性的任务是持续演进的乡村景观的视觉管理。“英国遗产历史景观工程”(English Heritage Historic Landscape Project)发展了一些非常详尽的方法论和原则。合理规划后的景观变化比凝固不变的景观更容易被接受,说明景观是可以通过人为作用、控制和规划的,而不仅仅依赖于景观自身自发的、渐进的或突如其来的变化[13]。

  2005年在中国西安召开的ICOMOS大会,其主题是“古迹遗址及其环境——保护城镇和景观变化中的文化遗产”,在遗产保护战略的讨论中,文化景观的诸多保护议题都提上了日程[14]。

  《惠安协议》(Hoi An Protocols)建议亚洲地区采用的科学和技术应当具有亚洲特色和理念,如社区在景观中所体现的自然平衡及宇宙观[15]。如果施政者执意引进西方的方法,那么科学和技术都将难以采纳地方价值。印度的实践、泰国应用丹麦环境规划的示范性实践都是地区价值的损失。

  持续的矿产勘探和不断发展的采矿业,基础设施的不断改进及人口的迁徙和流动,通讯技术的不断改进,公众政府服务机构的不断增多,都在不同程度上加剧了加拿大、美国、澳大利亚、老挝和蒙古等世界各地乡村景观的改变。木材的砍伐、大规模的机械化作业毁坏了从泰国北部至中国云南的高山文化景观,严重冲击了地方传统的季节性乡村活动。诸如此类的产业活动都需要有新的指导条例对可持续加以引导。

  5 结论

  为了真正理解演进中的乡村景观的可持续性,引导乡村景观的改变,乡村地方住民必须参与进来。文化景观为我们提供了理解景观的工具,懂得目标管理的多样性是可持续农业的中心,景观蕴含着遗产价值,支撑着地方民众的生活需求。发展更宽泛的、跨文化的、多元的保护与管理定义,并应用于乡村景观的管理及可持续发展,对于我们是巨大的挑战[15]。乡村景观在根本上事关全球的食物篮子,需要我们去理解、保护和珍视。


参考文献:
[1] AFP, Chinese flock to the cities[N]. The Australian, 2012-01-18: 6.
[2] Kunzig R. The City Solution[J]. National Geographic Magazine, 2011(12): 27.
[3] UNESCO. Perational Guidelines for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World Heritage Convention[M]. WHC 08/1, Paris, 2008.
[4] R.ssler, M. World Heritage Cultural Landscapes: A UNESCO Flagship Programme 1992-2006[J]. Landscape Research, 2006, 31(4): 333-353.
[5] Lennon J, Taylor K. Prospects and challenges for cultural landscape management[M]//Taylor K, Lennon J eds. Managing Cultural Landscapes. Oxford: Routledge, 2012: 345-364.

[6] Fowler P J. World Heritage Cultural Landscapes 1992-2002, World Heritage Papers 6[M]. Paris: UNESCO World Heritage Centre, 2003.
[7] Barrow E, Pathak N. Conserving 'unprotected' protected areas-communities can and do conserve landscapes of all sorts[M]//Brown J, Mitchell N, Beresford

M. eds.: The Protected Landscape Approach: Linking Nature, Culture and Community, Gland, Switzerland: IUCN-The World Conservation Union, 2005: 65-80.


[8] Lennon J. Cultural Landscape Management -international influences[M]//Taylor K, Lennon J eds.: Managing Cultural Landscapes. Oxford: Routledge, 2012: 45-69.
[9] Aplin G. World Heritage Cultural Landscapes[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Heritage Studies, 2007, 13(3): 427-446.
[10] Catsadorakis G. The Conservation of Natural and Cultural Heritage in Europe and the Mediterranean: A Gordian Knot?[J].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Heritage Studies, 2007: 13 (4 & 5): 308-320.
[11] UNESCO. World Heritage Papers 26. World Heritage Cultural Landscapes-A Handbook for Conservation and Management[M]. Paris: UNESCO World Heritage Centre, 2009.
[12] Brown J, Kothari A. Traditional agricultural landscapes and community conserved areas: an overview[J]. Management of Environmental Quality: An International Journal, 2011, 22(2): 139-153.
[13] Lennon J. Values as the Basis for Management of World Heritage Cultural Landscapes[M]//Cultural Landscapes: the Challenges of Conservation, World Heritage Papers 7, Paris: UNESCO World Heritage Centre, 2003: 120-126.
[14] Xi'an, Proceedings of the ICOMOS 15th General Assembly and Scientific Symposium[C]. 2 vols, Xi'an, China: World Publishing Corporation, 2005.
[15] UNESCO Bangkok. Hoi An Protocols for Best Conservation Practice in Asia: Professional Guidelines for Assuring and Preserving the Authenticity of Heritage Sites in the Context of the Cultures of Asia[M]. Bangkok,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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