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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版中国处于旧城改造与错误保护的威胁之中

admin 2006-09-25 来源:景观中国网
  中国真的有过五千年文明?   可为什么我们找不到这文明存活过的完整证据?   文明本来是有的,光辉灿烂;证据本来是有的,遍布华夏。   只因我们几代人在毁城灭迹,并令
  中国真的有过五千年文明? 

  可为什么我们找不到这文明存活过的完整证据? 

  文明本来是有的,光辉灿烂;证据本来是有的,遍布华夏。  
 
  只因我们几代人在毁城灭迹,并令每一座城市都成了受伤的城市。 

  历史缺席了,城市虽然更新,但已千城一面,并且魂不附体。 

  现在,也许我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来历数受伤的城市中的文化孤本,珍视我们的绝版中国。 

  我们如此定义历史文化遗产的绝版:唯一性(独特的文化、科学、教育、美学价值),不可再生性(今天的工业不能替代历史的工艺),仍处于旧城改造与错误保护的威胁之中。 

  文/何树青
 
  中国独创了“历史文化名城”的提法,而在103个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的城市规划里,“历史文化名城”总是“习惯性”地排在城市定位的最后一位或忽略不计。中国一向自称是“文物大国”,但目前已进入文化遗产损毁规律中的第二阶段(严重损毁),经济起飞、城市化加速,城市发展与文化遗产保护的矛盾最尖锐,文物古迹命悬一线。 

  看起来,中国的城市正在策动一次集体反攻,从对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和历史建筑)的保护,到对线(历史街区)的尊重,再到对面(历史旧城)的省悟。事实上,如果不能抑制住我们的内心困兽(保护的理性与大拆大建的感性之间的冲突),我们很容易顺着建设新城市的发展潮流,把城市中的文化遗产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令作为“文物大国”的中国,成为历史沦为绝版的中国和传统成为绝响的中国。我们将亲手斩断城市群体记忆,湮灭回家的路。 

  中国真的有过五千年文明? 

  中国真的地大物博,文明渊源流长?看上去是的。全国已知的地上地下不可移动文物就有40万余处。但对比一下国土面积是中国1/17的法国吧,他们在1970年代经普查已确定全国200多万处保护项目。当欧美国家旧城保护范围可以达到全城80%乃至100%的时候,中国有资格以完整城史申报《世界遗产名录》的,不过平遥和丽江。北京到今天,还有资格被称为“无与伦比的杰作”吗?舒乙说:“政策上的导向也是毁灭性的打击,所以你看明明是2008年奥运会,它非要提个‘新北京新奥运’,你为什么不提‘老北京新奥运’?大家之所以欣赏雅典奥运会,是因为它是个老雅典,人家可没有说‘大家一起来看新雅典’。” 

  中国城市面貌“一年一小变、三年一大变”,保护变成了重建,我们渐渐找不到中华文明存活过的完整证据。几代人在毁城灭迹,并令每一座城市都成了受伤的城市。 

  排队申请进入《世界遗产名录》的中国自然和文化遗产,排到100年后也评不完。这又如何?如果没有整体性的保护,这些名登大堂的历史文化遗产只不过是城市孤儿,没有兄弟,没有伴侣,也没有未来。 

  我们时代的政治正确 

  保护历史文化遗产,和办私塾、穿汉服、行成人礼、投身环保一样,都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政治正确。即便在毁坏文物最厉害的城市,你都能从它们的城市规划中看到最确凿无疑的字眼:“历史文化名城应确保文物古迹、历史文化街区的真实性、完整性和相关历史环境风貌,保存历史原址、原物、原状。反对在历史文化保护区内大拆大建。” 

  2004年4月20日,在历史文化名城市长专题研究班结业式上,50位参加学习的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的市长、分管副市长联名发出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倡议书,又说了一番政治正确、无可挑剔的话:“政府在历史文化名城保护中应起主导作用,市长应为历史文化名城保护的第一责任人。”如果真的做到,则是中国40万余处不可移动文物、2000万件可移动文物之大幸。 

  但从建设部副部长仇保兴、国家文物局局长单霁翔、文化部部长孙家正分别于2005年9月25日、2005年12月8日、2006年5月25日所作的表白中,我们知道中国的市长们并没有忠实履行他们的诺言。 

  旧城改造强势,文化保护弱势 

  阮仪三保护旧城,躺在江南古镇的推土机下有效,躺在河南的推土机下不一定有效。历史文化遗产能在哪里的推土机下活下来?这种感慨发自2005年11月12日,首届中外建筑与文化论坛。中华民族文化促进会王石秘书长归纳的论坛议题是:我们为之骄傲的中华文化传统是否面临间断?我们的主旋律是不是已经西方化了?中国文化是不是仅仅是一种零碎的点缀?中国人还热爱、认同自己的历史和文化吗?中国人还有本土文化认同吗? 

  文人论道无果而终。很多文物保护部门、文化部门和规划部门都抱怨,与城市化、旧城改造、地产开发的势力相比,他们是弱势群体。保护旧城,有人觉得是古人在争我们的地盘;但重建式开发,我们焉不是在抢下一代人的地盘,并剥夺掉他们本该得到的历史遗产?    
 
  历史缺席了,城市虽然更新,但已千城一面,并且魂不附体。切断历史根须之后,每一个城市都是受伤的城市。 

  中国到2015年还剩下什么? 

  历史文化名城为什么屡屡惨遭破坏?两院院士、原建设部副部长周干峙注意到4个现实认知误区的存在:认为它形象破旧、是落后标志、浪费用地、阻碍发展。之后,有4种力量成为了大规模改造旧城的有力支持者:想利用历史基础赢得最高回报率的开发经营者、急于快速表现政绩的城市领导者、能从大拆大迁中得到好处的蹩脚规划师建筑师、急于改善居住条件赢得拆迁补偿的部分居民。 

  没有保护,谈何利用?这一点早在1987年下发的国务院通知中就明确了,但现状多的是为了利用而保护的急功近利。在某些局部历史街区和历史景观得到保护的同时,是历史城市总体格局上更加肆无忌惮的破坏,只要没圈定保护的,就拆无赦——中国的县级、省级、国家级的重点保护单位统共加起来近7万处,其余30多万处没有被圈定的文化遗产因为没有保护伞,成了沉默的羔羊,随时可能被宰割。从2006年起,中国将每年6月的第二个星期六定为“文化遗产日”,并计划“到2015年,基本形成较为完善的文化遗产保护体系,具有历史、文化和科学价值的文化遗产得到全面有效保护;保护文化遗产深入人心,成为全社会的自觉行动”——但我们还能等到2015年吗?中国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范围和保护项目,必须跟4种破坏性力量抢速度。  

  保护历史是为了发展旅游业吗? 

  是错误的,但是发生了——发展旅游产业成了保护历史文化遗产的第一动机,历史文化遗产成了旅游产业的筹码。顺应这种思维,即便是保护历史文化遗产的激进人士,视拆毁胡同、四合院如同拆毁北京第二座城墙的舒乙,有时竟也以瑞典斯德哥尔摩保护0.8平方公里的旧城区获得的旅游利润占整个全城税收的60%为例,来“利诱”地方政府当局保护文化遗产。 

  历史文化遗产通过旅游的确达成了部分价值分享与传承,但旅游也是有破坏性的,如果再丧失设置对游客的文化体验引导环节,文化遗产只是可笑的道具。而拆除真文物、兴建假古董尤为恶劣。 

  2006年9月1日,余秋雨批评一些城市在发展旅游业时对历史文化特色有一种市场叫卖的气息,“让我们非常安静地走在祖国美好的土地上,而不要走在叫卖声一声高过一声的市场里。”在余秋雨眼里,历史文化资源只应是温和的、淡淡的底子,有些东西有学术价值,不一定有旅游价值。在历史文化遗产面前,中国城市当局和城市人最缺乏的,不是利用的智慧,而是尊重的教养。 

  我们的心中困兽 

  《文物保护法》重修已4年,文物保护观念更深入人心,但人心惟危。冯骥才接受《新周刊》采访时说:“在城市改造方面,如果说20年前我们的对手是保守僵化,那么现在的对手则是一味地追求新潮。”这是一场远未停止的战争,它不仅发生在城市的街道上,也发生在我们的内心;并且,不因有了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上了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录而停止。 

  历史随风而逝,我们不是诗人,但我们至少是人。历史文化不能给我们带来名利,但它们是城市之魂,能击中和抚慰我们内心深处的狂惑。只是,保护与利用、还原历史与重建新城、发展赚钱的经济与发展垫钱的文化之间的冲突,成为这个时代每个人的内心困兽,难以解脱。 

  绝版中国 

  我们如此定义历史文化遗产的绝版:唯一性(独特的文化、科学、教育、美学价值),不可再生性(今天的工业不能替代历史的工艺),仍处于旧城改造与错误保护的威胁之中。 

  尽管一直在毁城灭迹,但也许我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来保护受伤的城市中的文化孤本,珍视我们的绝版中国。 

  让建设部增加文化司、让文化部增加建设司是不现实的。在健全的政府体系之外,建立健全的非政府体系是现实的。不建设城市是不现实的,弃旧城改造、改激活旧城是现实的。 

  在合肥,市民已看不到三国古战场、“翡翠项链”上的老城墙,徒然有一些很具历史感的地名,这个久经兵燹的城市没有给他们留下多少历史存活过的证据。苏州人比合肥人幸运得多,虽然小桥流水和小巷弄堂也不多见了,毕竟他们还可以住在古建筑里甚至买下产权,只要遵守“谁使用,谁管理,谁维修”的原则。 

  如果不能使城市现代化建设与历史文化遗产浑然一体、交相辉映,那不是历史文化遗产的错,而是我们一代人的无能!如果一定要在大拆大迁毁城灭迹之后以重建的方式来证明我们的创造力,那不是真正的智慧,反而证明了我们一代人的愚蠢!  

  中国文物学会名誉会长、历史文化名城专家委员会委员谢辰生说:“103处历史文化名城80%以上名不副实。” 

  北京 China是拆啦 

  北京文化遗产伤亡清单 长城、873条老城胡同、54座保护院落、74处在册文物建筑(1990年代以来被拆毁的部分,根据2003年8月初投身古城保护的志愿者的实地统计);四合院总面积由1949年的1700万平方米锐减为2004年的300万平方米;47座城门城楼、箭楼和角楼,如今仅有3座残存 

  旧城魂 

  紫禁城、什刹海、北海、中南海及周边水系,钟楼,鼓楼,前门,王府井,琉璃厂,隆福寺,胡同,四合院 

  点评北京 

  对北京我没有看得顺眼的地方。在消失的文化遗产和都市转型之间的冲突中,北京是处理得非常差的城市。我们也许内心是想处理好这个冲突和矛盾的。但是我们的文化素质不足以支持去处理这个冲突。从基层到高层,看重的只是现代化,迷信的是现代化,而对文化没有感情,对于文化的重建缺乏必要的耐心和常识。欧洲大城市的历史文化感至今保存得是这么好,他们为什么不去拆城墙、不去拆城门呢?他们的现代感就比北京差了吗?我以为没有!到哪里去寻找正版的北京?北京的未来发展之路在哪儿?我觉得认识到文化的重要性,不要只顾着眼前的这点物质建设。只有掌握权力的人认识和作出行动,北京才能正版。 (点评人:社会学家郑也夫) 

  原住民原声带 

  阎连和(49岁,老自行车和鸽的职业玩家,原住大耳朵胡同7号,现住南城):我1957年3月10日生,住大耳朵胡同,土生土长。北屋生、北屋长、北屋娶媳妇。要跟我提前门拆迁这件事情,我就要开始骂大街了。人家当年建北京,盖哪间房,都要用罗盘定位,都要看风水的,错一点就不成。以前北京城,从宫里到前门的买卖铺面,都是和谐,都是配套的。为什么北京胡同各个都通,都是横平竖直,是有它整体格局的。现在这也拆,那也拆,你还找风水!老惠中饭店,大四合院,那里面三套院子,大北房也高,特好;还有现在的椿树小区,那里原来是四大名旦尚小云的家,荣春社在那里,“文革”后变成椿树派出所,后来就硬给人扒了,建了椿树小区。北京城拆的院子太多了,就连南池子,那都属于内宫了,都属于内城了,现在也被拆了。以前房屋的地基就算再过200年也塌不了,不像现在盖房子,上面37公分厚的墙,下面打地基也37公分。你看前门大街那户外广告,弄些小古楼的照片搁在那里,照出那人来全穿着牛仔裤,这是北京啊!你哪怕弄个毡皮帽也成啊!别把北京这点风水都给破坏了!  

  改城记 

  2005年4月1日,圆明园湖底防渗工程暂时停工。之前两天,圆明园管理处仍坚持这项工程并无害处,并且非做不可。理由是“圆明园严重缺水,非改不可;防渗是为保护环境立的项,且经过反复论证,并不会影响环境”。2005年4月14日,国家环保总局举行听证会,专家一致反对圆明园铺膜,并建议国务院启动问责。兰州大学生命科学院教授张正春很愤慨:“圆明园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无价之宝,有世界生态系统的服务价值,又有山水园林的审美价值。可现在工程无论对圆明园的生态整体功能还是对它的美学景观都是彻底性的破坏。”北京市环保局只认定圆明园湖底铺设防渗膜未按国家相关法律作任何环评报告,也未通过市环保局的环保审批。至于是否立即停工还需进一步调查。  文/孙琳琳、柯勇、贺靓 

  天津 对决估衣街 

  天津文化遗产伤亡清单 杨家大院、卞家大院、姚家胡同、江苏会馆、华家大院等 

  旧城魂 

  大沽口炮台、天后宫、望海楼教堂、觉悟社旧址、石家大院、独乐寺、梁启超故居和“饮冰室”书斋 

  点评天津 

  如果哪个城市还有条老街,那就是拥有一件传家宝!天津历史深厚的老街大致有4条:老城中心的十字街、古文化街即宫前街、估衣街、解放路即旧租界中街。每条老街都有其独特的内涵,十字街是本土的政治与文化的核心;旧中街虽然讲究又漂亮,洋楼林立,近代史的积淀很深,但津门百姓情感上却比较生疏;至于宫前街和估衣街,就像上海的城隍庙一带、南京的夫子庙地区、苏州的观前街一样,都是市井生活的中心地带,与本地百姓情牵意连,难舍难分。老街是城市之树最长的根须,人们不断地丰富它的故事,反过来它又施惠于人——从古到今!从物质到精神!一个城市由于有了几条老街,便会有一种自我的历史之厚重、经验之独有,以及一种丰富感和深切的乡恋;它是个实实在在的巨大的历史存在,既是珍贵的物质存在,更是无以替代的精神情感的存在,这便是老街的意义。(点评人:天津作家冯骥才) 

  原住民原声带 

  郝伯元(24岁,电子公司技术员,原居于南开区北马路吉祥十胡同5号,现居红桥区复兴路仙春园隆春里):天津的胡同平房有“三级跳坑”之说,即房子的地面比院子低,院子比胡同低,胡同比马路低,一到下雨天,屋子里漏雨不说,路面上的水还要倒灌下来,外面下着屋里面就锅碗瓢盆齐上往外舀水。这样的生活质量实在太差,所以老城里那些破旧的平房拆了是对的,因为没有历史价值。但属于文物的则要注意保护。 

  张淑兰(56岁,退休,原居于南开区西马路西箭道10号,现居红桥区临潼路广灵里):拆迁前在老城里几十年住出了感情,邻里间关系特别好,治安也好,出门买菜都不用锁门。结果说拆就拆了。新地方住的条件好了,可是还是很怀念住在老城里的时候,有时候经过那里,看到已经拆成一片平地,就很伤心。 

  改城记 

  估衣街号称津门商业第一街,全长800米,有600余年历史,谦祥益、瑞蚨祥、瑞生祥、元隆、老胡开文、老茂生等老字号曾经都集中在这处天津商业摇篮。1999年12月9日,估衣街即将拆迁。冯骥才拿出几十万元稿费邀集各界人士紧急抢救老街,请摄像师将估衣街挨门挨户地摄像,请志愿者保留下估衣街居民的口述史,以估衣街为画面出了一套明信片。两千套明信片签售完后, 当地百姓与商家在估衣街沿街贴出大标语:“社情民意不可欺,保留估衣街!”、“商业发祥地,龙脉不可动”等。媒体评价“百姓起来捍卫自己的文化,这在中国当代还是第一次”。 一个月的抢救行动,动摇了估衣街的动迁计划,包括百年老店谦祥益在内的街上文物得以部分保留,但这条比北京的大栅栏更著名的民间商业街,再也不能恢复从前的模样。 文/张洋 

  上海 钦定保护少 

  上海文化遗产伤亡清单 内史第等 

  旧城魂 

  豫园、外滩建筑群、思南路老洋房、华山路及巨鹿路花园洋房、新天地、建业里  
 
  点评上海

  上海的物质文化遗产非常丰富,唐代的经幢(松江)、宋代的塔(松江)、元代的水闸(普陀区)、桥和清真寺以及大量明清以后的建筑都是这座城市的底蕴。1986年被定名为历史文化名城以来,上海的建筑保护制度是“最严格”的。2003年,上海市公布了《历史文化风貌区和优秀历史建筑保护条例》,这也是到目前为止,全国第一部有关保护历史街区和建筑的法规。上海规定了144条“风貌道路”的红线完全不能动,从形态上基本保持这个城市的原始样貌。确定中心城区12个历史文化风貌区,针对每个区的不同特色,加以保护和经营。这些措施都是有效而有力的。但目前上海被保护起来的优秀建筑还是太少了,最终被列入保护单位的只有632处。另一方面,很多优秀历史建筑里住着新“七十二家房客”,对建筑的破坏很大。政府必须尽快制定一些相关的政策,解决原住民和建筑保护之间的矛盾。(点评人:同济大学教授郑时龄) 

  原住民原声带 

  戴明(60岁,大学教授,原居于北京西路,现居的华山路连体式公寓曾是李鸿章妹妹的嫁妆之一): 
 
  这里隐藏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名人故事。这个房子不属于李鸿章家,而是上海滩的三巨头之一王晓籁买下来给二奶的礼物。越剧十姐妹的吴小楼、《申报》巨子史量才、跟随秋瑾一起闹革命的徐锡麟,都曾经是这三幢连体老房子的住客,并且留下不少悬疑。老房子就是历史,一定得保护下来。 

  子平(54岁,公司经理,原居于徐家汇,现居田林路): 

  如果可以选择,我绝对不会离开徐家汇。为了造花园,好几排记录着老上海生活的欧式建筑被拆掉了。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地块的开发潜力实在太高,除了我们这些住在里面的人之外,谁都不乐意在这里做居民(为了多少保留一些历史的痕迹,政府特意留下了两幢楼没有拆)。没有味道了,而且现在的楼成了办公的地方,普通人还不能随便进去。 

  改城记 

  2003年5月,上海完成了一项“老城厢保护与更新结构规划”,规划把整个上海的老城厢分为4个功能区,对老城厢的空间结构、道路网架、功能布局、风貌保护总体定位,强调维护传统的路网结构,对体现城市风貌景观的要素进行控制与引导。其中,着重对建筑高度和街道界面(分段和分栋)进行控制。 文/周逸 

  广州 “国保”被挤兑 

  广州文化遗产伤亡清单 中山路一批传统名店、老字号等 

  旧城魂 

  沙面建筑群、西关大屋、陈家祠、骑楼、竹筒屋 

  点评广州 

  中国经济、特别是广州经济在二三十年内突然迅猛发展,旧城改造也就由一个本来可以在历史长河中慢慢解决的问题,突然变成一个爆发性的,要大家必须在短时间内面对和解决的问题。彷徨不知所措是必然的,谨慎对待并加以保护是必须的。以房地产开发为经济行为的旧城改造,正逐步破坏着旧城的传统格局和空间形态,威胁着城市的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的继承和发扬。在部分文物保护单位被作为景点开发的过程中,仍然存在着“就景点论景点”的局面,造成景点周边的配套设施、整体环境、空间尺度等整体性较差。周边土地利用没有得到合理的置换。如就曾有媒体戏称农讲所、三元里古庙为“被后人挤兑的国保”。(点评人:广州市城市规划局局长潘安,2006年6月14日北京论坛讲话) 

  原住民原声带 

  李伯(65岁,居住于越秀区德源里社区): 

  我打出生起就住在德源里社区,其间经历了3次旧房更新,不过都没挪过位置。最后一次在上世纪的80年代,广州市政府统一规划,将我们的房子征收,并在原地健新房。之后我分得了一套相同面积的新房,一直住到现在。在旧城改造与文化遗产保护方面广州政府做得相当成功。 

  何健玮(22岁,广州中信银行前台,原居于三元里,现居海珠区素社): 

  政府对于旧城保护做得可圈可点。比如北京路,那里是一个那么繁华的地段,政府在大力发展商业的同时还保留了广州古城墙的一个文化展示,让许多外来的游客都知道广州的这段历史。 

  黎华菠(50岁,居住于中山七路): 

  政府在文化遗产方面保护力度不够。我的妻子所工作的外贸招待所,其前身可能是一个古老的妓院,楼房是三层的,圆形,内里全是木结构,楼梯环里墙而上,做工精细。是一栋富有特色的珍贵古建筑,但在1990年代,因为扩建而被拆了。这些建筑应该被保留下来,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我家住的中山七路,那里尚有一些老当铺,亦应当加以筛选,并保护起来。 
 
  改城记 

  2001年,拆除人民路高架桥的呼声便已出现。近年来,随着解放路、镇安路和康王路等一系列南北向城市干道的开通,有关人民路高架路会不会拆除以及何时拆除的讨论从未停过。2005年年初,《广州市越秀区商业发展规划(2004—2010)》再次指出人民路高架桥的“拆问题”,引发媒体反思,诸多如“高架桥对城市景观破坏太大,同时加剧老城区商业圈的衰败”一类的“拆声四起”。随着广州市政府明确表态“人民路高架桥南端部分,5年内都不会拆”,讨论再次偃旗息鼓。文/何有华 

  南京 民国在消失 

  南京文化遗产伤亡清单 胜利电影院、鼓楼馥记大厦(原来的鼓楼百货)等民国建筑等 

  旧城魂
 
  明城墙、民国建筑、六朝文物 

  点评南京 

  王朝的南京都是“亡朝”,但文化的南京却足以雄视百代。南京不是一个合格的政治“旧邦”,却是一个辉煌的文化都会。跌倒可以爬起,衰落了仍旧再兴,艰难中扬眉,沉闷中吐气,唯一的原因就是文化。在长江三角洲的三个极点,上海定位于国际化大都市,杭州定位于休闲娱乐,南京则定位在历史文化,这无疑各得其所,互为补充。可以到上海购物、到杭州消遣,然后到南京怀古。(点评人: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潘知常) 

  原住民原声带 

  王婷(现居广州): 

  我家原先住在市中心的楼房里,反而是现在搬到了南京真正的老城区——城南,不过呢,是住在拆迁过后的“新城南“,从我家的窗子里看出去还可以看得到老城南的那些低矮楼房,新式小区跟这些楼房并肩而居真的有些奇怪,生活好像很不同,这里小车进出,那边的生活则要困难很多,但大家就这样在一个地方和平共处。拆迁带来了新的生活方式,但是不可否认的也破坏了很多原来的生活。 

  徐志成(现在上海读研): 

  小时候我可是打遍城南无敌手的小霸王,当然是指打街机啦,住在大院子里的小孩子总是一呼百应,夏天院子里都不关门,串家走户地玩。小学毕业后,我家搬进了楼房,但还是住乱哄哄的城南,没办法,家里人都对这里有着深厚感情,我的小伙伴也大都在这里。后来打街机少了,也不怎么去并不远的夫子庙了,现在那里的商业气氛比我小时候浓厚多了,不过秦淮河也因为游客的关系而变清了很多。南京的发展总体上来说要比苏锡常慢一些,我觉得政府是有自己的考虑的,因为南京有很多地方需要好好保护,政府就要在发展的同时考虑到这些,就不能经常做那些大拆大建。 

  改城记 

  2005年9月开始正式运营的南京地铁一号线穿城而过,仅仅与神策门段城墙正面相逢,而地铁二号线因为串联起诸多文物古迹而成为焦点难题。2006年4月,南京有关部门召集“专题研讨”,倾向于明故宫中轴线方案,只有南京文物部门及文物专家们执着地认为这样会断了“龙脉”。中轴线方案的实行看似不可逆转。6月10日,文化部部长孙家正提前宣布明故宫遗址升级国保,身份变了,标志牌、审批权及保护力度都要变。7月7日,关于“在不在明故宫中轴线上建站”的持久战因为国家文物局的一纸文件而决出了胜负:600年的明故宫遗址下不能“跑”地铁,建议站点移至明故宫保护范围之外。而其他二号线即将穿越的站点只能略作微调,“破坏还是不可避免的,只能尽力降低破坏的程度。”南京文物局的负责人说。文/贾贝 

  苏州 仿古不到位 

  苏州文化遗产伤亡清单 阊门外辛庄的安徽会馆、吴宅、同里仁济道院、胥门古城墙等 

  旧城魂 

  苏州园林、馆娃宫遗址、白公堤、范公祠、虎丘塔 

  点评苏州 

  其实建筑物在使用中的磨损速度比封存慢很多。苏州开了全国之先河,对文物保护单位实行“谁使用,谁管理,谁维修”的原则,且不讳言将文化遗产的产权转让给私人或者一些投资者。目前苏州用于文化遗产保护的外来资金占30%。 

  古城区在规划中已经单列出来发展第三产业和旅游业,不大可能大兴大建;古城区的所有新建建筑,都必须按照粉墙黛瓦、飞檐小瓦片的建筑风格、采用灰白色为主的色调,控制檐口高度。但是在保护古民居方面,上水下水等生活设施问题如果需要改造,对于这些文化遗产很可能产生致命的打击。(点评人:苏州文物管理局杨老师) 

  原住民原声带 

  张毅(30岁,证券业人士,原居于老城区齐门大街215号,现居沧浪新城长欣园2幢202室): 

  苏州曾经的象征“小桥流水”现在不多见了,小时候城里的小巷弄堂也不多见了,古城区的道路现在经过几番改造确实宽了些许,河水治理感觉好像成效不大。我觉得古城区建筑翻新后的仿古造型显得有点不伦不类。即使不从旅游的角度,从保存一点历史文化的东西给后人看看,或者教育儿子的目的,也应该把老城区保护好,最好还能够给人用,不要封起来成了死古董。反正现在在里面住的人不多,保护好了大家好像心里有个底一样。  

  改城记

  苏州的花山是苏州历史文化名山,曾得康熙、乾隆二帝数次驾幸。民营企业家陈慧中投资100万元租赁其进行旅游业开发之后,把城里的观音殿、莲叶精舍等景点搬到了山上。《苏州日报》针对古建筑进入市场评论:“苏州市鼓励个人购买古建筑,支持古建筑进入流通领域,使一大批古建筑起死回生,事实上是顺应了保护古建筑的需要。” 文/彬彬 

  杭州 保护变错爱

  杭州文化遗产伤亡清单 古建筑、历史街区和城市传统中心区(1993年,杭州市决定用8年基本完成市区旧城改造任务,“每年需拆除近100万平方米旧建筑”。至1999年,下城区155处古街道及遗址、从吴越国到南宋、明、清以来的城市传统格局被拆毁殆尽)等
 
旧城魂 


大运河、西湖、河坊街、北山街、胡庆馀堂 


点评杭州 


城市文化遗产保护中最大的误区,就是因为不了解该怎样保护,在“保护”的过程中把一些信息给丢失了。杭州的文化遗产保护属于走在全国前列的,但现在也有种一拥而上和抛开未来,只立足于现在的感觉。我们往往以现代人的标准和近乎急功近利的方式来保护历史文化遗产,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比如杭州的河坊街,有人说它就像是一件假古董,包括像浙江大学教授毛昭晰也曾这么认为。因为河坊街只不过是仿古街,不是真正意义的老街,它的商业价值大于历史保护价值,历史保护变成了商业价值的一种附属品。 


还有一个例子是雷峰塔,在杭州人眼里,雷峰塔应该是老态龙钟的状态才对。现在的雷峰塔是按照宋代的原图来恢复的,宋代到民国的这段历史就丢失掉了,人们的审美也接受不了。雷峰塔的重建,使它保护了一些文化的同时,也丢失了一些文化,塔内还安装了电梯。于是有人就说,雷峰塔已经不是一个文物,它甚至应该改名叫“雷峰塔纪念馆”。原来杭州小营街道有个湖州会馆,现在湖州会馆还在,但周围的建筑都拆除了,我们说保护古建筑,还要与周围的环境和谐,周边的环境没有了,古建筑存在的氛围没有了,信息也就丢失了,这样的房子留着还不如拆掉。(点评人:浙江大学历史系研究生、电视文化编辑昊天) 


原住民原声带 


马千(55岁,公务员,原居于大井巷,现居城东): 


我原来住的大井巷房子有口井,夏天就成了天然的空调,西瓜放在井里冰着吃很爽。邻居们经常围着井乘凉和闲聊,感觉很好。后来房子要拆迁了。对于住在危房的居民来讲,一方面希望早日拆迁,一方面心里又比较矛盾,有很多舍不得。前几年,政府部门动辄把古建筑推为平地;现在打造人文杭州,政府保护也更听取民意了,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郑恩(25岁,记者,原居于长板巷,现居鼓楼): 


对于旧民居,只要选几处保存比较完好的,有历史价值的,没有必要全部保存。或者像欧洲那样,外部进行保护,内部进行现代化改造,增加厕所、淋浴房、厨房等,这样也可以整一片古民居都保护起来。我们比较年轻的,还是喜欢现代化的住处,不过感觉人还是以前比较亲密。 


改城记 


1997年,包括孩儿巷46户居民住宅被划入了杭州下城区旧城改造拆迁范围。当家住孩儿巷98号的钱希尧老人提出“孩儿巷98号是陆游故居”后,2000多位杭州市民联名“上书”,要求保留古宅,动迁工作因此中止,孩儿巷98号古宅得到了保护。不过,有专家认为这其实是一处晚清古民居。浙江大学区域与城市规划系教授、杭州古都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周复多认为,老百姓的力量节制了杭州“旧城改造”所造成的文化流失。 


文/刘艳萍 

宁波 遗产变盆景 


宁波文化遗产伤亡清单 中山厅、谢氏西厅、烟屿楼外墙等 


旧城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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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姆渡遗址、天一阁、保国寺、白云庄、月湖西岸历史街区、老外滩、慈城古镇 


点评宁波 


宁波城区内有一支非常出色的文化遗产保护志愿者队伍,每当城市规划建设与遗产保护的冲突发生时,他们敢于站出来,监督政府的行为。如中山广场建设与张苍水故居保护、天一广场建设与药皇殿保护等等。从另一角度说,宁波市政府在名城保护方面是一个善于及时纠正错误的政府。当前,宁波文化遗产保护存在的突出问题是,没有定位好文物保护单位合理利用问题。优秀的文化遗产资源多数孤立于绿地环境之中而成为城市的“盆景”。(点评人:宁波文保局专家) 

原住民原声带 


林斌(47岁,福建省公安厅宣传处政治协理员、作家,原居于宫巷沈家大院,现居鼓屏路60号): 


我是林则徐的七世后裔,外祖父是沈葆桢的曾孙,外祖母则是陈宝琛的侄女。曾断断续续在母亲的娘家——沈家大院住过几年。当年沈葆桢的遗嘱中并没对房产进行分割,只是说明由沈家后裔共同拥有。在之后的漫长时光中,哪一房住哪一房进,还是有着不成文的规矩。多少人来过这里,多少人从这出去!都是名人啊!1960年代,老宅保护得还挺好,连花园里的美人靠,都结结实实;近30年的破坏程度远远超过了之前的100多年!虽然现在住的地方离沈家大院很近,但已经很少再回去,我不敢回去!怕看到现状心理无法承受。偶尔会带着11岁的小儿子到老宅怀旧,儿子只会说:“爸爸,这房子太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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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兆奋(76岁,退休教育工作者,原居于仓山区乐群路,现居杨桥路衣锦华庭): 


我的老宅早已拆除,它位于福州仓山区靠近闽江的两三平方公里的一片小小土地上。从晚清开始,17个国家的领事馆建在此地,之后至解放前的近百年时间,大量的达官显贵选择此地修建别墅,数百座形态各异的西洋式建筑点缀其中。那是一幅“无法复制、无法想象”的美景!这片建筑即将消失的过程中,我拍下值得纪念的建筑,然后再一条街一条街地把每座拆掉的或即将被拆掉的建筑标注在图纸上。往后的日子,只能是通过手头的照片去回想当年的老仓山了。 


改城记 


位于福州仓山区石岩路1号宇园,是同盟会福建支会创始人之一程拱宸建造的西式建筑。2006年8月14日,福州市房地产管理局在宇园一处门栏贴上“行政强制拆迁公告”,限期24小时自行搬离。同日,宇园后人挂起几乎有两层楼高的两幅广告牌,一幅写着“保护文化遗产,守住精神家园”;一幅是孙中山先生和程拱宸等人合影的大照片。8月15日,仓山区拆迁工程处程埔头旧屋区改造办公室的一位工作人员否认了宇园是名人故居的说法,并认为宇园已经不再适合居住。8月16日,程拱宸后代表示,有关领导已和他们进行了沟通,暂不会让他们从宇园“24小时内自行搬迁”。同日,仓山区政府有关人员表示,将会从保护历史、文物的角度,尽快解决宇园的问题。安稳度过80年岁月的宇园,在3天之内命运跌宕起伏。 文/黄转转 

  厦门 清民居正危

  厦门文化遗产伤亡清单 清代民居等 

  旧城魂

  青礁慈济宫、陈嘉庚墓、嘉庚风格建筑、胡里山炮台、鼓浪屿近代风貌建筑、厦门破狱斗争旧址、中山路

  点评厦门

  厦门没有申报历史文化名城,却是一座近现代历史文化名城,涉台、涉侨、涉洋(西洋)是厦门城市文化遗产的特色。现在厦门的国保单位如集美、厦大的嘉庚风格建筑保护得较好,鼓浪屿的近现代建筑有所保护。城市文化遗存在旧城改造中的现状,保护是弱势,拆除是强势,较古老而精美的清代民居被拆除了不少,明清民居还部分存在,但也处于危机之中。有些看起来是“累赘”的遗存,历史可以证明它最终是宝贝,一经拆除,再也无法恢复。(点评人:厦门闽南文化研究会会长彭一万) 

  原住民原声带 

  卢合溪(退休干部,现居厦门围仔内“卢厝”): 

  我祖上官居三品且经商海外,这所老房子被民间称为“有卢厝的富,没卢厝的厝”(富有得比,而房子的华丽没得比)。“文革”时家父卢嘉欣为了宅中百余幅精美石雕及名人书画石刻免遭破坏,用红土封存起来。这房子有一百多年了,近年来“苍老”得很快,维修需要巨资,子孙们无力支付。直至今天仍有专家认为这房子是厦门岛内最精美的清代民居,有关部门也在前年将其申报文保,但听说因这个地方要旧城改造而没批准,我不知到底是旧城改造为文化遗存让路,还是让老房子在旧城改造中消失。我希望能有人赎买,不管国家或个人。 

  黄妙英(现居厦门同安十字巷“世大夫第”): 

  我嫁到陈家20年都住这里,感觉很好,现在旧城改造把原三进的庭院拆了一进,虽现住的地方还没拆,但感觉已大不一样。我是家庭妇女,只觉得历史这么久的名人故居拆了可惜,听说厦门有不少“大夫第”,但“世大夫第”仅此一座。拆迁工人说,他们喜欢拆旧房,精美的木雕石雕可卖好价钱。平民谈看法似乎没用,反正我儿子说住新房好。 

  改城记 

  2002年2月,厦门刘厝、祥店旧村改造即将开始,这里有大批民居群落。3月始,《厦门日报》连续推出“讲述老房子的故事”系列报道;4月12日,日报整版介绍祥店的历史文化价值,指出“她是厦门岛内唯一一处完整、原味的城市童年景观”,“文脉所系的民居瑰宝”,专家认为其不逊于金门的山后民俗村,应予以全部保护并开发为旅游资源。5月6日,有关领导与30余位专家、读者代表在日报社座谈,祥店古村、江夏堂、新安红砖民居等成为讨论焦点。有关领导认为历史文化遗产不是城市发展的包袱,保护老房子的意义超越了它的实用价值。2002年祥店刘厝旧村改造砸下第一锤,拆迁工程保留了二十几栋特色古民居和一座宗祠。2005年《刘厝、祥店古民居开发性保护方案》通过评议。2006年祥店改造完成,成为以“闽南印象”为号召的厦门市步行商业休闲文化综合片区。文/卢志明 吴慧颖 

  哈尔滨 假面新建筑 

  哈尔滨文化遗产伤亡清单 哈尔滨南岗区商业中心、圣尼古拉教堂等  
  
  旧城魂 

  秋林洋行、圣索菲亚教堂、哈尔滨文庙、圣尼古拉教堂 

  点评哈尔滨 

  目前哈尔滨的新兴建筑,大部分是拿来主义,没有融汇自己的特色。因此在建筑设计上,既要继承好哈尔滨传统地域多元文化,又要在建筑造型、色彩等方面体现哈尔滨传统中欧特色风格,杜绝“假面城市”。同时,要通过立法,完成城市风格控制的定性和定量任务,确保城市风格的良好延续。(点评人:哈尔滨师范大学地理系教授王继富) 

  原住民原声带 

  刘子芳(74岁,香坊区金属器皿一厂退休工人,居住于六顺街): 

  城市发展要关注平民,在旧城改造复兴地区、弱势人群聚居地区,新城区规划设计中要精心塑造街道、广场等城市公共空间;城市基础设施建设要为群众提供方便条件;要让更多的市民参与到哈尔滨的城市规划设计当中。 

  刘春梅(在哈尔滨开发区工作): 

  今天的哈尔滨犹如一个巨大的建筑工地,到处都可以听到搅拌机热烈的轰鸣声,到处都可以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尘土飞扬……我们的城市正在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和气魄变化。老的城区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消失了,新建筑摩肩接踵拔地而起;市民们在欢天喜地搬进新居,在新建的规模愈来愈大的超市中兴高采烈地购物。那些百年老字号的没落让我尤其感到痛心。 

  改城记 

  在当前城市遗存保护工作中,观念上的含糊与行动中的种种误区是造成对城市历史街区(如道外居民区)的开发性破坏与保护性破坏的主因。 文/张正华 

  沈阳 幸运唯宫陵 

  沈阳文化遗产伤亡清单 沈阳故宫门前的皇宫下马碑 

  旧城魂 

  沈阳故宫、清昭陵、福陵、张氏帅府、新乐遗址、东北大学旧址、太平寺(锡伯族家庙) 

  点评沈阳 

  近年来,沈阳市在文物保护工作中取得了长足进步,文物保护工作提高到了一个新的水平。但是,沈阳市的文物保护工作在某些方面还存在着薄弱环节,很多地域内人类宝贵的历史遗产还面临着威胁。 

  另外,城市规划与遗产保护的冲突亦时有发生,但因保护意识的提高,在城市建设中,对这些文物还是采取了相应的保护措施。如近期将要进行的沈阳站广场苏军阵亡将士纪念碑的迁移,虽然是为沈阳的地铁建设让路,但建设单位对迁移纪念碑还是付出了相当多的财力、物力和人力。“沈阳,这个北方城市,文化素养并不差于素来以出产文人墨客著称的中原地区”。(点评人:沈阳市文物局官员) 

 原住民原声带 

  张成祥(72岁,原居于北市地区的通辽街):  
 
  那个厂叫沈阳市包装机械厂,太平寺原来就在那里边儿,有个栅栏,看着黑黢黢的,哪像现在这样前面有这么大的广场啊!后来那边上五六个厂子都给搬走了,重修了,才是现在这样的。 

  李扬(25岁,商贸公司的文员,锡伯族): 

  以前我家就住皇寺路边上,后来因为要修复太平寺才搬到皇姑区的,现在太平寺重新修缮,还成了“国宝”, 可以说是实现了几代锡伯族同胞的夙愿,真是让人高兴的事儿! 

  改城记 

  2003年,为确保“申遗”成功,恢复“一宫两陵”古建筑历史旧貌,沈阳市共投资3个亿全面修缮沈阳故宫、福陵、昭陵。这次维修按照不改变文物原状的原则,保护原建筑外形和内部结构,保护原工艺,尽量使用原材料,对古建筑的屋面、木构架、墙面和地面进行修缮,同时,拆除后建建筑、恢复历史遗产内部风貌。在对“一宫两陵”周边环境及建筑物进行整治和拆迁改造的过程中,共扒掉包括两座三星级宾馆在内的违章建筑48000平方米,绿化25000平方米。2004年7月1日晚8时,在第28届世界遗产大会上,沈阳“一宫两陵”以其在中国明清故宫和帝陵发展史上里程碑式的地位,以其受到政府的妥善管理和有效保护而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文/陈铁  

  大连 拍赶不上拆 

  大连文化遗产伤亡清单 马可洛夫官邸、原大连自然博物馆、凤鸣街一栋老建筑等 

  旧城魂 

  中苏友谊纪念塔、旅顺日俄监狱旧址、沙俄达鲁尼市政厅遗址、大连民政署旧址、朝鲜银行大连支行旧址、大和旅馆旧址 

  点评大连 

  大连拥有胜利桥、南山、桃园、中山广场、黑石礁等历史街区和欧洲文艺复兴式典型建筑、庭园林住宅,是历史的见证;但令人遗憾的是,上述建筑遭到了大面积的破坏。尽管大连成立了以主管市长为组长的市重点保护建筑保护工作小组,但仍不能阻挡破坏者的脚步,大连历史老街区上建筑破败的景象让人忧虑。(点评人:大连一资深文物专家) 

  有些老建筑拆就拆了,也没有哪个部门可以制约,无法可依,也缺少执法主体。应建立相应政策法规,保护老建筑要逐步地进入立法程序。(点评人:大连市政协副主席郑全慈) 

  原住民原声带 

  包女士(60岁,修表工,经营了44年的大连老字号修表行即将面临第六次搬迁): 

  我住的天津街是大连历史最悠久的商业街,2001年10月进行大规模拆迁改造后,豪华时尚的街面设施和现代化的商厦代替了过去传统的百年老店。在一条街上,频繁搬家,这也从侧面说明政府工作的不力。城市改造无可厚非,但不能乱改,曾经让人向往的天津街已经不再了,刚改造后的天津街让我们都发晕,到处是装修华丽的商场和价格昂贵的商品,没有了老字号,没有了大众消费品,谁还敢进去,不萧条是不可能的。 

  王和(27岁,私企职员,原居天津街,现居郊区): 

  从大连甘井子坐车到天津街需要一个小时,但是我在工作之余还经常到天津街去逛街,小时候天津街就是我快乐的天堂,随着旧街的改造,我们一家不得不迁到了郊区。 

  改城记 

  2006年9月3日,大连市西岗区烟台街1号原大连自然博物馆,这座建于清光绪26年的古建筑不再完整,残缺的一角很难想象这是一座国家级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说拆就拆,简直是在摧残历史啊!”住在附近的居民看着断井颓垣的博物馆感到心在流血,此事在当地媒体丝毫不见报道。2006年以大连市具有历史文物价值的古建筑作为载体的电视系列片《凝固的记忆》在当地电视台播出,在人们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和震撼。 一位参加拍摄的工作者称:“我们拍得还没他拆得快,当我们准备拍摄旅顺马可洛夫官邸的时候,这栋近百年的老建筑正在被拆。” 文/金雅银 

  济南 保泉毁旧居 

  济南文化遗产伤亡清单 济南老火车站、路大荒故居、卫生镶牙馆、济南城古城墙、张养浩故居、山西会馆、正觉寺、司里街、所里街、剪子巷、万竹园(张家花园)前院、剪子巷石板桥、丁宝桢故宅门楼、鲁菜名店九华楼、高都司巷、天主教方济各会仁慈堂、洪家楼、朝山石板街、经一路德式别墅和日式民居、德国洋行、日本大丸洋行、经一路前店后宅式的中式院落和小瓦花脊的临街七开间二层楼房 

  旧城魂 

  灵岩寺、四门塔、城子崖遗址、洪家楼天主教堂、孝堂山郭氏墓石祠、齐长城遗址 

  点评济南 

  都说济南名士多,但真正的名士故居却所剩无几。济南大明湖扩建时,我们把大明湖附近一带比较有价值的老房子列了40多处,并把名单交给了相关的工程指挥部。可是位于湖畔、蒲学研究第一人路大荒的故宅,如今却成了一片废墟。其实完全可以将其保留、修缮一下,作为一个小型的蒲学博物馆,也可以成为大明湖畔的一个文化景观。扩建大明湖不应该以牺牲历史街区为代价,不是历史街区服从于水面,而是以历史街区的布局来规划湖岸的建设。其实文化遗产概念应该宽泛一些,水和城不能分开,没有泉水就没有泉城。大量拆除的历史街区其实就是泉水的载体,而四大泉群只能代表济南特殊泉子,不是济南全部的泉文化。我们是全国唯一的泉水城市,经过上千年的融合,而如今这种和谐正在被我们无情地打破和毁坏。(点评人:济南考古研究所副所长李铭) 

  省级历史优秀建筑名单的建筑物,很大一部分产权单位仍在使用,连必要的正常维护都难以做到,改造时外墙贴瓷砖、房顶换瓦等“现代美容术”也使这些老建筑变得不伦不类。为了单位和个人局部的利益而牺牲了城市和市民的整体利益,而这才是一座文化名城最大的悲哀。(点评人:山东大学考古学博士、济南市文化局副局长崔大庸) 
 
  原住民原声带 

  扈新波(24岁,《山东画报》社网络主管): 

  济南在近些年的城市改造中拆除了很多老建筑,比如老火车站、铭新池(澡堂),还有即将动工的大明湖周边老街巷。我个人的看法是,不对济南的老城区进行拆除改造,济南是不可能进入现代化的,而现在的情况好像是有些过度拆除了,因此我们现在的精力应该是保护而不是进一步地拆除。旧城保护与改造就像一个抛物线一样,我们已经超过了抛物线的顶端,现在应该进行保护了,我们已经越过了那个“度”了。 

  李秀荣(54岁,退休教师,18岁支边至西宁,2001年回迁济南): 

  我眼中济南旧城的特色:家家泉水,户户垂柳;清泉石上流;特色商号、小吃、手工艺;宛若江南的建筑风格,轻盈飘逸;代表多种历史时期的建筑风格相混合,柱式、砖拱券、纯德式建筑等;旧城的特色轴线,大明湖到千佛山一线,旧城被环抱其中,湖光倒影更是济南之美景,可惜这条轴线早已被高层建筑所破坏了。我认为应该充分发掘非物质文化,不要太拘泥于单纯的物质层面,人们的生活方式、习俗、特色传统才是维持传统特色的决定性因素。 

  改城记 

  2005年9月28日,济南“老洋行”完好无损地平移后退15米。它始建于1920年左右,主体完好,为济南南欧巴洛克建筑的孤例。纬六路拓宽改造工程为济南市重点工程之一,而“老洋行”恰在规划拆迁红线范围内。山东意匠公司竞标成为“老洋行”的保护者和新主人,斥资平移保护。 文/奚凤群 

  青岛 改造毁洋楼 

  青岛文化遗产伤亡清单 湖北路以南的十余家洋行大楼、中山路40号、原青岛咖啡饭店、中山路1号保龄球馆等 

  旧城魂 

  圣弥厄尔天主堂、迎宾馆、八大关别墅群、福山路、鱼山路、海洋大学老建筑、小青岛、栈桥回澜阁 

  点评青岛 

  青岛存在老区与新区发展不平衡的问题。在保护与发展的前提下,妥善保护老城区内有价值的老建筑,对城市文化定位意义深远。 (点评人:青岛市城市规划局总工程师展二鹏) 

  原住民原声带 

  Grace小姐(34岁,时装设计师,原居于市南区莱阳路,现居市南区八大峡): 

  1945年,我祖母一家开始定居莱阳路。因为秉承了德国人将其规划为夏季度假别墅区的功能,莱阳路上的建筑全部依照庭院式落座,有楼,有院,有山坡,有车库,有露天的观海阳台。此中有名门望族的住宅,也为商业大亨商住两用。我对莱阳路的记忆始于1970年代后期,1990年代因为老房子的翻修和保护不当,莱阳路的房子漏雨、断裂甚至倾斜,颜色是粗糙翻修后的唐突,就像老女人脸上的粉,涂得尘土一样厚,也遮不住憔悴的沟沟壑壑。几易房主之后,庭院里到处都是人口泛滥时的违章建筑,除了电压低,还有取暖、卫生设施等等问题,祖母去世后,也就是2000年冬天,父母坚决地搬走了。 

  管先生(57岁,退休工人,原居于第一海水浴场,现居亢家庄): 

  1950年代,约有140户左右的居民在沙滩上盖起房子,也包括集体在沙滩上用砖头起炉灶大炼钢铁。在电影明星好像天外来客的年代,我看见过白杨、王心刚和王晓棠等大腕。1984年,春节一过,“沙滩人家”就作为青岛市第一批动迁户搬到亢家庄,浴场进行改造,我从此远离了大海沙滩。刚到空气质量较差的城市北部生活的时候,我真有些不习惯,但是,毕竟新房子的配套设施很好,也算是对自然环境缺憾的一个补偿吧。 

  改城记 

  2003年,青岛发布了62件参加“2002青岛建设十大盛事评选”的候选事件。“13.我市统一普查小鱼山风貌保护区,并制定八大关风貌保护区维修改造详细措施。19.我市启动八大关风景区整治三期工程,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25.我市举办‘城市规划暨社会公示展’,引起广大市民的广泛关注。49.山东省国际贸易会展中心大楼被爆破拆除,标志着汇泉湾地区城市公共空间改造全面启动。59.备受海内外关注的百年老街中山路改造启动。”等等,都与城市历史直接相关。 文/王占筠 

  成都 老城剩零星 

  成都文化遗产伤亡清单 成都明蜀王宫、成都城墙、宽窄巷子(非旧貌)、满城、大型冶铸遗存等 

  旧城魂 

  金沙遗址、杜甫草堂、武侯祠、都江堰、永陵和船棺、宽窄两巷子、大慈寺、文殊院 

  点评成都 

  当城墙被拆除之后,我们就忘记了城市内外的区别;当河流被堵塞之后,我们就忘记了望江楼曾经是依依送别的标志。所有的文化遗产都证明了时间的深度,对时间保持敬畏,谨慎地从事拆除与破坏,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应该具备的素质。以前华西医科大学(现四川大学华西校区)的副校长就要求,老建筑里所有的桌椅板凳都不许翻新,甚至不上新漆,以保存旧时模样。这是一种保护。而目前成都市对金沙遗址的开发则是另一种对待遗产的态度。金沙遗址从文化意义上来说很有趣,但如何保护遗址同时让它们为现代人创造精神和物质上的价值是考验我们的问题。目前成都的做法很大气,要恢复一个古蜀帝国全貌。当然,也有很无聊的方法,比如对待宽窄两巷子的做法,无非就是要做一个丽江或者阳朔出来,而且还做不好。(点评人: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教授、文学与人类学研究所所长徐新建)  

  原住民原声带 

  张翌(31岁,美术设计,原居于府河边,现居于东郊东光小区新莲新区): 

  我14岁的时候随父母搬迁,当时是因为政府在大张旗鼓地修葺府河与南河两岸,一度曾是成都的一号工程,工程竣工后几条公交线路都变成了观光线路,河两岸人造景观比比皆是,但那种水墨画似的川西民居则从此在河边消失。我经常思考的问题是:是否必须拆除那些老楼并把水与人隔开,才能体现一个城市的文明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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